《要摸一下我的肌肉吗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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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笔记:

老师受VS健身房老板攻

罗焰震惊之余有些想笑,他没想到这个大白瓜VIP答得这么爽快。

罗焰跟他同个姿势望着窗外:“我就随便问问。”

“嗯,我就想忽悠你问,”他转头看罗焰,坏笑道,“我故意那么说的。”

罗焰偏头,对上他的视线,“啊?”

“我表现的这么明显,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?”许容敬这话说的露骨且挑衅。

罗焰咧嘴笑了下,都是成年人,他怎么可能不懂他的意思,他就是没想到许容敬知道他性取向,也没想到许容敬跟他是一类人,“你多大啊,二十吧,年轻人别冲动,我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呢。”

许容敬无奈耸肩:“我二十八了,童颜,看不出来吧。”

罗焰愣了下,上下看了许容敬好几眼,“真没看出来……”

就许容敬这细腻嫩肉,单纯天真的样子,他死也想不到已经二十八了。

许容敬:“没了解就慢慢了解呗,试试怎么了。”

“我不想试。”罗焰不再跟他嘻嘻笑笑,认真的紧。

许容敬喝口可乐,太甜,没气了……

罗焰刚才那意思很明显了,拒绝他了。

罗焰一副看破红尘样儿:“我俩就见过昨晚那一面,今天算是第二面。”

许容敬沉默。

罗焰心直口快道:“我不信什么一见钟情,那都是看皮相的。”

许容敬头慢慢低下来了,说实话,刚才他敢那么做,已经鼓起了全部的勇气。

罗焰余光看他:“要是我不长这样,你昨晚能看上我?”

“其实就是新鲜感,过阵子,你就不会对我有啥感觉了。”

许容敬把可乐攥在手里,罐子已经被他掐扁了些,他站起来,带着些怒意说:“你别说了!我知道了!”

吕树跟他说过,他就是被保护的太好了,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,没受过什么委屈,所以只要一受打击了,他这棵温室里的树苗就容易折。

他低着头绕过罗焰,把可乐扔进垃圾桶,推门走了。

罗焰从里头看他气呼呼往地铁的方向去了,咬了下牙根,这是怎么着?生气了?

他还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呢,咋心眼这么小?

罗焰又从自己口袋抽出根口香糖,放嘴里嚼,越嚼越不是滋味,刚才说话的时候,他看那大白瓜VIP眼睛都红了,别不是被他说哭了吧?

罗焰把手里的包装壳拧了团,弹进了垃圾桶,他刚才就不该折回来,这下傻逼了吧。

许容敬愤愤进了地铁,他这是撩人没成,反被人说了一通。

说实话,他心里挺不爽的,还觉得特委屈。

一见钟情怎么了,一见钟情也能是美好的啊。

他是以艺术家的眼光去看罗焰的,他相信自己的眼光,罗焰这人绝对不会差,不然他才不会想要去追呢。

这下好了,他连追也没追,就被打了回来。

想追,以后真的只能变成想想,他可拉不下脸,再向今天这样露骨的去表白一次。

许容敬摘了眼镜靠在地铁椅上,想着刚才罗焰坐在他旁边,那手臂上的肌肉线条,心又扑通跳了两下。

可还真别说,他现在重新想一下,就觉得罗焰的形象在他心里又高大上了一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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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许容敬,你这人就是肤浅……”他骂自己一句。

许容敬坐地铁回了画展的停车场,本想开车回家,结果不知不觉把车开回了画室。

回到画室的时候,是晚上营业高峰期,一楼二楼坐着很多来画速成画的游客。

见来了个帅哥,都忍不住多看几眼。

到了三楼,吕树迎了上来,一眼就看出许容敬心情不好。

“你咋啦?今天天又惹你了?它没下雨啊。”

许容敬给自己穿个围裙:“天没惹我,你惹我了。”

“我怎么惹你了?”吕树表示自己实在无辜。

“谁让你给我推荐那个健身房的。”

“你早上不还挺满意嘛,怎么刚过去一下午,就改口了?”

“不满意,一点也不满意。”

吕树算是明白了,“今天见到罗老板了?”

许容敬没答。

“你不是去画展了嘛,怎么又跑去健身房了。”

“我没去健身房,”许容敬戴个发箍,把自己的头发全部撩到了脑袋上,路出干净的脸蛋,衬的眼睛特别大。

“你没去健身房,怎么见着罗老板了?”

许容敬扁个嘴:“我去健身房外面的罗森了。”

“合着你去视监人家了,我咋之前没发现你这么变态呢。”

“你才变态!”许容敬走回自己的小隔间,“我遇上他那是凑巧,我就在罗森坐着发呆。”

“然后呢?”

许容敬拿着刷子调色,“然后天地利人和,气氛又不错,我就把自己交代了。”

吕树缓了一秒:“靠!”

“许老师,你可以啊!你就那么跟人告白啦!”

“不然呢?”

吕树倚着门口,“看来你是被拒绝了。”

许容敬“哼”了一声。

“没事儿哈,天涯何处无芳草,何必单恋这棵草,会遇上更好的。”

许容敬没吭声。

吕树察言观色:“怎么?还不想放弃啊。”

许容敬搁下刷子,换了张画纸,重新拿木头

铅开始粗粗勾勒框架。

吕树提他凳子一下:“别不吭声,就你我还不了解啊,我跟你穿一条裤子长大,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都能猜到。”

许容敬:“你烦不烦啊。”

“你在外面吃瘪,冲我发脾气,我伤心了啊……”吕树话是这么说,其实早就习惯了,许容敬这人脾气就是这样。

“我看你就是欠收拾,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惯了,罗老板不就拒绝你了嘛,那你越挫越勇,逆流而上啊。”

“我才不去。”许容敬坚定道。

“哟,现在又摆艺术家的心气,你心气高,那你就孤独终老。”

许容敬扭头瞪吕树,吕树不怕他,抬下巴说:“你不就拉不下脸嘛,明儿我陪你一起去健身,这总行了吧。”

许容敬扭回头:“不去。”

“你现在说的气话我就当你放屁,明晚上带好装备,我开车。”

吕树留下话就去外面教学员了,许容敬手上木铅画完大框就往笔槽里一扔,他盯着白纸上的轮廓,想起身抬手把纸撤了,可下一秒又不想了,抄起旁边的颜料盘,开始调色。

半夜了,吕树收拾完,准备走了,看见许容敬的小隔间灯还亮着。

“许老师,你还不走啊?”

“嗯。”

吕树稍稍推开门,看许容敬画的认真,就没再打扰,“我先走了啊,你画完就去阁楼睡会儿。”

“嗯。”

吕树替他关上门,原地站了会儿,叹口气,才下楼锁门走了。

许容敬一个人在隔间一画就是几小时,等他放下画笔,拿出手机一看时间,已经凌晨四点,期间他就上了两回厕所。

昨天到现在,他就吃了个三明治,饿久了,反而感觉不到什么了。

他站起来,愣愣看着画。

结果又把自己看生气了,扛起画架,就连画架带画一起扔到了三楼的大垃圾桶旁。

之后一点也不拖泥带水,洗了个澡,换身衣服就去阁楼睡觉了。

翌日,吕树起了个早,买了糯米糍,灌汤包,煎饺,皮蛋瘦肉粥,去安慰昨天告白失败的许容敬。

拿钥匙开了门,走到三楼,他提着手里的早饭望着那个垃圾桶旁边的画架和画架上的那张画,笑的不行。

他笑着大喊:“许容敬!起床了!”

阁楼人没反应。

“许容敬,许老师,容容,容哥,你幼不幼稚,画画完你就扔了?”

阁楼的人才给了反应:“不要了!扔了!”

吕树笑着把早饭提上了阁楼,放在他床前,许容敬人缩在被子里,“真不要了?那我可真扔了?”

“扔了,少废话。”

“早餐放这儿,买的都是你爱吃的。”

“嗯……”

“昨晚几点睡的。”

“四点半。”

吕树揍了他一拳:“今天的课都帮你取消了,你就睡一觉吧,晚上去健身。”

“不去……”

吕树又隔着被子揍了他一拳,就关门走了。

他来到三楼的大垃圾桶旁,插着腰看着那幅画,许容敬的大作,扔了多可惜啊,外面他一幅画都要卖十几万呢。

他打了个响指,把画解下来,弄了框裱起来,偷偷放进了自己车的后备箱。

傍晚,吕树再次推开阁楼的门,“去健身吗?”

许容敬还猫在被子里:“不去,说了不去就不去!”

“行,那我自己去了啊。”

“滚。”

吕树看了眼已经吃完的那些早饭,嘚瑟关上门,屁颠屁颠开车去了TIME。

他就知道,以许容敬这要面子的心理,今天是绝对不会跟他去的,不去刚好,不然他怎么给罗老板送大礼呢。

没一会儿,许容敬坐了起来,抓了把自己一定炸的根鸡毛似的头发,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阁楼门口,把门扒拉开一条缝,从缝里看三楼的大垃圾桶。

画架不在了,画也不在了。

许容敬撇个嘴,又往回走几步,倒回床上,把头捂进被子里。

还真给扔了……个孙子……

“画了一宿的呢!”他泄愤似的捶两下床。

第⑤章

罗焰刚踩完单车,汗顺着脸颊流到完美的下颚,再滴进脖子,最终被排汗的紧身衣吸收,他喝着水,往力量区走,准备下一轮,转身的时候,瞥到前台有人在冲他热情的招手。

罗焰绞尽脑汁想了下这人,好像是什么画室的老师,任雷的朋友,他拿毛巾把脸上的汗扫了下,放下水瓶走去前台。

“罗老板!”吕树热情向他打招呼。

罗焰象征性地点了下头,实在不熟,不想搭理。

“罗老板,我有礼物送你,”吕树让去一边,指着倚在前台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大长方形。

罗焰不明白这人为什么突然给他送礼,“这是什么?”

吕树笑着说:“我朋友画的画儿,我觉着送你最合适。”

罗焰不明所以,冷淡道:“拿回去吧,我这儿不是挂画的地方。”

在这个重金属风格装饰的健身房,挂幅画,总觉得有些别扭。

吕树:“别啊,要不您先看了再决定要不要?”

“真不用,谢谢好意。”罗焰直白拒绝了,也没给留面子。

吕树手放在画框上,这可咋整,这跟他计划的不太一样啊。

任雷正好带完人下楼,一眼救望见了杵在前台的吕树,“树儿,今天怎么来这么早!”

吕树看到救星,拍拍手下的画:“雷子,我来给罗老板送画。”

任雷看着被包得严实的长方形,“什么画儿啊?我能拆开看看不?还从来没人给咱们罗哥送过画呢。”

吕树:“当然可以,这画画得特好。”

罗焰刚想阻止,任雷已经上手了,手抠着外包装纸一撕就开了,里头画露了半张出来。

任雷盯着画上这半张脸的人:“这人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……”他又迅速把剩下挡着画的包装给全扒了,“哇塞!”

任雷拽了下一旁罗焰的胳膊,“罗哥,这画得是你诶!”

“知道,闭嘴。”

罗焰不瞎,就刚才看到这画一半的时候,他就是知道这画的是他。而画的角度是侧脸,周围的场景也眼熟的很,他微微皱眉。

任雷问:“这是哪儿啊?你啥时候给人当人体模特去了?”

罗焰随口答了句:“对面罗森。”

罗焰想到了什么,问吕树:“画这画的是你朋友?”

吕树热情答:“对,我发小。”

罗焰面无表情问:“他让你把这画送我?”

吕树不好意思一笑,实诚道:“这倒不是……其实吧……他把这画扔了,我给捡回来的。”

罗焰:“扔了?”

“对,他昨天傍晚回的画室,一回去就把自己关房间里画画了,画了一个通宵,画完就把画扔了,我看着可惜,这上头画的又是你,我就打包来送你了。”吕树详详细细解释了一遍,还不忘观察罗焰的反应。

罗焰扯了个意味不明的笑:“这臭脾气。”

吕树心想,凉了,这才认识几天,罗焰就知道许容敬脾气又臭又怪,那发展起来岂不是更加困难了。

吕树叹口气,算了,他这个当兄弟的也尽力了,“那这画我还是带回去吧。”

任雷抢下来:“别啊,画得多好!罗哥,你说是不是?”

罗焰手握着毛巾,思量了下,冷淡说了句:“留下吧。”

他又看眼吕树:“谢谢啊,麻烦了。”随后就往力量区走了。

吕树这下有点懵了,这到底是对他家许老师有意思还是没意思啊?

“树儿,你等等,”任雷把这画赶紧扛回休息室,随后又马不停蹄跑回来问:“画这画的是谁啊?”

吕树:“我刚不是说了嘛,我发小。”

“你发小谁啊?我认识不?”

吕树想了想:“他说他来的第一天你就带他练的呀。”

任雷回忆着,忽地拍手:“啊,是不是那个特白,然后脸这儿有颗痣,戴眼镜。”

“对对对,就他。”

任雷勾住吕树的肩,“哥们儿!”

“咋?”

“你发小是不是对罗哥有意思?”任雷悄声道,“不然干嘛给他画画儿?”

吕树清下嗓子:“这事儿只可意会,不可言传。”

任雷:“我之前不是担心你发小不是那个什么嘛,我都不敢撮合,所以他是不是?”

吕树暗示:“我发小不轻易画别人。”

“懂了懂了,”任雷拍拍吕树肩膀,“偷偷告诉你,你发小是我罗哥喜欢的款儿,今天罗哥把画收了,说明有戏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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吕树眼睛发光:“真的?”

“我跟着罗哥多少年了,这还能有假啊,有空咱们帮帮他们?”

吕树伸出手掌,任雷击过去,两人就这么偷偷达成了协议。

罗焰练完力量,洗澡换完衣服从男更回休息室,推开休息室的门,一眼就能瞧见被摆在沙发上的那一大张画,也不知道任雷是不是故意的,放哪儿不好,非要放这么扎眼的地方,他想不看到也难。

他靠在墙边,看了会儿,又退出休息室去了前台。

罗焰指着前台电脑旁的手机,对前台说:“小敏,把工作手机给我。”

“哦好。”

罗焰拿着工作手机,对着屏幕点了几下,又递了回去,“好了。”

小敏看了眼微信联系人界面,也不知道刚才老板干啥了。

罗焰回休息室,坐在电脑前拿起自己的手机,刚才他用工作手机把许容敬的微信推给了他自己的私号,现在他对着那个名片,犹豫着要不要加好友。

磨磨唧唧半天,他把手机扔回了桌上,颇为烦躁点开了拳击视频。

他昨天都说那么清楚了,要是现在去加好友,免不得让人家又多想,所以他琢磨着还是算了吧。

桌上手机屏幕一亮,罗焰扫了眼,任雷的消息,他拿起来点开。

任雷:罗哥,那幅画还挺贵的,要十几万,树儿说他发小随便画一下,都可以卖这个价。

任雷:你现在画也收了,总得谢一下人家吧,不然多不好啊。

任雷:罗哥?

罗焰:就你烦。

任雷:(哭泣)

罗焰退出聊天框,要是不收这画,也就没这么多破事儿了,他刚才怎么就脑子一热,让人把画留下了。

罗焰皱着眉,点开了那个名片,发送了好友请求。

等了半天,也没看见对方同意,心想自己又事儿逼了。

睡得昏天黑地的许容敬自然没发现没空摸自己的手机,熬一次夜,短寿十年,他这种全身心投入作画的,估计要减寿二十年。

他趴在阁楼的床上,迷迷糊糊眯着眼睛点开手里,“啊……三点多了……”

他这一觉睡睡醒醒,居然睡了将近二十四小时,许容敬伸长手推开了旁边的窗户,深吸一口气,凌晨三点的空气……也是雾霾的味道。

许容敬重新趴回去,看着微信上的留言,通讯录新的好友有个红点的“1”,他点开后浑噩的脑袋立刻清醒了。

好友验证上写着:我是罗焰。

许容敬从床上坐起来,立刻点了通过,他本来想问为什么加他好友,可一想,又觉得干嘛问那么清楚,不就是个好友嘛,搞得他多在意似的。

许容敬把手机放一边,下床趿拉上拖鞋,微信提示音响了。

罗焰:谢谢你的画儿。

许容敬盯着这几个字儿来来回回瞧了好几遍,画儿?什么画儿?

操!吕树个孙子!

许容敬:什么画儿,我不知道。

罗焰发了张图片过来:这个。

许容敬:不是我画的。

罗焰:行,你说不是就不是吧。

许容敬一口气差点没顺下来,天道好轮回,苍天饶过谁。

许容敬不知道怎么回就没再回,把手机放床头柜上去洗澡了。雾气升腾的淋雨间,温水洗去全身的疲倦,许容敬眨巴着眼看着瓷砖,其实他挺好奇,罗焰怎么凌晨三点还不睡,但又觉得这是人家私生活,他有啥资格去打听。

他甩甩头,魔怔了吧,满脑子罗焰罗焰的,这么多年,就这些天缺男人了?

他关了水,裹上浴巾出去了。

此时罗焰正坐在医院病床旁的小凳上,脸上有着胡茬,满眼红血丝。晚上他才到自己家,就接到了他妈妈的电话,说肚子疼,急急忙忙赶去他妈家,把人送了急诊。一大把年纪了,盲肠炎,也是折腾。

罗焰盯着微信对话框,许容敬没再继续回他了,他扯着嘴角笑了下,这人怎么就这么别扭呢,是他画的就是他画的,还不承认。

不过凌晨三点还醒着,这人生活不咋规律啊,画家都这样?

罗焰睡意全无,闲的蛋疼又打了几个字发过去:VIP?

许容敬刚擦干头发,发现罗焰又回了这么一句,VIP?这是对他的“爱称”?

他回:怎么?

罗焰:一起吃个早饭?

许容敬:你今天抽风?

罗焰挑个眉,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人心呢。

许容敬接着回:你请客,哪里?

罗焰看着这一句,无奈笑了,这人是狗脾气吧,回道:到时候发你定位。

许容敬:OK。

两人的第一次微信对话圆满结束。

清晨六点,许容敬开着他的SUV,停在医院附近的一家早餐摊子前。

他坐在车里,目光先落在掉漆招牌上写的“大王早点”四字上,又落在破旧塑料桌椅前坐着的那个人身上。

露天早餐,吃一口,吸一口尾气,一等一的绝。

许容敬下车走到罗焰面前,罗焰抬下下巴,示意他旁边随便坐。

许容敬拘谨地挑了个干净些的塑料椅子,坐下了。

罗焰看他的模样,就觉着好笑:“怎么?大画家?没吃过路边摊?”

许容敬一本正经说:“我们家家规不准我吃路边摊。”

罗焰低头扒了口豆花,不仅臭脾气,还狗德行。

第⑥章

许容敬在旁边坐得端端正正,罗焰虽然面上没表现出来,心底却笑话了他八百遍。

罗焰回头说:“老板,这儿来个满汉全席!”

“好嘞。”

许容敬看着老板把一份份早点端上来,摆满了面前的这个桌子。

罗焰把自己空了的豆花碗推到一边:“都是你的,喜欢吃哪个就吃哪个。”

许容敬其实不想吃,奈何肚子不争气咕噜咕噜叫了起来,他从筷筒里抽了双一次性筷子,夹起油条咬了一口。

一辈子就吃这么一次,死不了。

罗焰打量着他视死如归不情不愿的样子,把头扭到另一侧,偷偷笑了好几下。

罗焰润了下嗓子:“油条不是这么吃的。”

许容敬恨不得呲牙问:“不这么吃,那么怎么吃啊?”

罗焰把豆浆碗放到他面前,把油条揪成一段一段放进豆浆碗里,“泡着吃更好吃,你吃吃看。”

许容敬狐疑,把筷子上夹着的油条扔回盘子里,夹了截泡在豆浆里油条放进嘴里。

罗焰:“怎么样?”

许容敬看他眼:“还行吧。”手里又连忙夹了几截塞进嘴里,嘴巴都包的鼓了起来。

罗焰看着笑笑。

许容敬抽了张纸擦擦抽,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吕树发微信:今天不用给我带早餐了,我自己在外面吃了。

这个点儿吕树是肯定不会回他的,但他通知到位了就行。

罗焰接下来又将咸豆花,鸡蛋饼,肉夹馍,南瓜饼,马蹄糕,芝麻球,萝卜丝饼,挨个往许容敬面前摆,许容敬是再也吃不下,放下筷子:“饱了。”

“这就饱了?”

“嗯。”他今天吃的是他平时的三倍吧。

罗焰不声不响把许容敬剩下的全部吃完后,起身拿出手机就去结账了。

罗焰拿餐巾纸擦擦嘴:“走吧大画家,吃完了还杵这儿?”

许容敬:“去哪儿?”

罗焰愣了愣,笑说:“各回各家啊,还能去哪儿。”

许容敬尴尬了下,他还以为罗焰要带他去别的地方。

罗焰看着许容敬朝阳下的脸庞,想了下说:“今天吃了这顿早饭,之前的事儿咱们就一笔勾销,交个朋友总可以吧,毕竟你都送我画了,是吧。”

许容敬冷哼一声,就是死不承认:“不是我画的。”

说完这句,就转身上了自己那辆招摇过市的SUV,他把车开到罗焰旁边,“我送你一程?”

罗焰指了下前头的医院:“我在医院有事。”

许容敬:“女友流产?还是老婆生孩子?”

罗焰手插裤袋,觉得这人就是欠收拾:“老母住院。”

许容敬“哦”了一声,“走了。”

随后脚踩油门,带起一阵灰尘就没影了。

罗焰摇摇头,他今天又傻逼了,没事儿找事儿。

许容敬先是回了趟家,把换下来的衣服放进篮里,佣人阿姨看见了会洗了,随后又装了新的几套衣服准备带着。

他打开冰箱,冰箱里有新鲜的樱桃,已经洗好了,放在了保鲜盒里,他拿出来,躺在客厅的沙发上,打开电视,吃了起来。

早上吃了太多油腻的东西,他得压一压。

这是他活了二十八年以来第一次吃路边摊,他从小到大吃的早饭不是家里阿姨做的,就是吕树去高级馆子里给他买的。

知道他是第一次吃路边摊,刚才罗焰那表情是嘲笑他了吧?

他想想就来气。

手机铃声响了,许容敬从裤袋里摸出手机,看了眼来电显示,他开了免提接了,“妈。”

“容容,最近过得怎么样啊?”

“挺好的。”

“阿姨说你都不怎么回家睡。”

“画画太入迷了,忘记时间了,就睡画室了。”

“那饭有好好吃吗?”

“嗯,吃了,一顿没落下。”

许容敬忽然问:“妈,你吃过路边摊吗?”

“路边摊?没有啊,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?”

“没事,就问问。”

你看,全世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没吃过路边摊!

许容敬和他母亲又聊了些琐碎,就准备挂电话了,谁知他妈妈突然来了句:“最近谈对象了吗?”

许容敬想起罗焰:“没有。”

“不管你喜欢男孩子,还是女孩子,妈妈都支持你,妈妈就希望你开心快乐。”

“嗯,妈,我知道,我要是有对象了,第一个跟你说。”

“好,那妈妈挂电话了。”

“嗯,拜拜。”

许容敬是单亲家庭,十岁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,妈妈是钢琴家,全世界巡演,后来嫁了个外国指挥家,定居国外了。

许容敬跟了爸爸,他爸是个摄影师,一年到头都在外面拍片,没几天着家的,他就是在这种只有保姆阿姨照顾他起居的日子下成长下来的。

可能就在这样,他才长歪了,喜欢上了男人。

他当时跟爸妈出柜的时候,她妈就愣了下,可能是在国外受熏陶久了,立马接受了,并且祝他幸福。他爸更逗了,直接说“不愧是他的儿子,拥有自由的灵魂”,然后挂了电话去拍青藏高原了。

所以就这件事儿,唯一有点坎坷的地方,就他师父那儿,到现在都不肯见他一面。

想起这些个长辈,许容敬忽地想到刚才罗焰说他妈妈住院了。

他思索了半晌,放下手里的保鲜盒,拿起手机,给罗焰发微信。

许容敬:给个你的电话呗。

罗焰:189xxxxxxxx。

许容敬:OK。

罗焰:干嘛?

许容敬:以后骚扰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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